郑渊洁长篇小说《麻雀》09

缺医少药的陇南村有了自己的药铺，没人向钟得贵要营业执照。钟得贵出售的都是真药，治愈了村民的病。忙不过来时，钟得贵就让17岁的儿子钟伟帮忙。

夏梅花每周给钟得贵寄一次药。她现在看见药就像看见了钱，随时随地采集。为了方便装药，夏梅花在衣服里缝制了不少暗度陈仓的口袋。渐渐地，夏梅花的供货量赶不上钟得贵的销售量了。夏梅花只能在本科敛药，她不能去其它科的病房觅药。

夏梅花给丈夫打电话。

“让钟伟也出来吧。”夏梅花在城里说。

“我也这么想。”钟得贵在村里说。

“我安排钟伟到别的科当护工，还可以增加药的品种。”夏梅花在楼房里说。

“老从一个科的病房敛药，品种是单一了些。”钟得贵在准毛坯房里说。

“明天就让钟伟出发吧，我今天去和工头打招呼。”
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钟得贵说。

17岁的钟伟在没水没电的房子里长到7岁。7岁之前，钟伟除了太阳、月亮和煤油灯，没见过其他发光的物件。7年的时光，钟伟相当于有两年多是在全黑的环境中生长的。7岁那年，家里通了电。通电的真实意义，是电击脑细胞，活跃思维。8岁时，家里通了自来水，通水的真实意义，是促进血液循环。通水通电后，钟伟身心生长明显提速。

钟伟8岁上学，读完了初中。17年的生涯，钟伟都是在家乡度过的，县城是他去过的最豪华的地方。当父亲告诉他，他要去大城市为钟记药铺进货时，钟伟的脑子被兴奋和彷徨轮流触动。

抵达大都市下火车后，钟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周身陷进自卑的无底深渊。不论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还是川流不息的时尚人流，都使钟伟自惭形秽。